在我京西老家的小院中,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枣树,那是祖父13岁那年用一棵细小的野酸枣树嫁接的。这棵枣树见证了我们全家过去温暖幸福的生活和岁月。想想那个时候,家里常吃的是窝头、咸菜,常喝的是白开水、玉米面粥,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事着村生产队中半原始的农业劳动。可不知怎么,每当我回想起那时的生活和劳动情景,就像吃了几颗枣树上那红红的枣子,脆甜爽心。那时,虽然家里很穷,但那种家庭和睦、淳朴的生活,至今仍令我难以忘怀。
春季,枣树的叶子是长得最晚的,当杨柳早已飘花吐絮时,它的嫩芽才悄悄地拱出了树皮。以至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担心它是不是再不会发芽长叶了,那我的生活可怎么办呀?我会一次次地缠着祖父,拉着他的衣角,叫他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祖父这时总会说:“光,别担心,它一定会发芽的。你想想,它的果实那么甜,不经过一冬长时间的孕育能行吗?”
初夏,当黄绿色的枣花开满枝头的时候,我和妹妹总会在树下仰起头来,认真地数呀数,小脖子累得酸极了。因为母亲曾经告诉我们,一朵枣花就能长出一个甜
甜的枣子呢。当枣树的叶子在我家的小院里撑起一片阴凉的时候,家里人就会围在树下的一张自做的小方桌旁吃午饭。那时,我们是不分家的,家里一共10人,得分两拨儿吃饭。每人坐着一个小板凳或是马扎儿,吃得和乐融融,津津有味。我在吃饭的时候总是三心二意,会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树上那还很青绿的枣子,期盼着突然间会发现一两颗红的出来。
日子在期盼中一天天幸福地过着。10月,终于盼到打枣子了,全家人就像过节一样的高兴。叔叔、哥哥拿着竹杆儿爬到枣树上去打,我和母亲、姐姐、妹妹就在树下面捡。竹竿晃动,红红的枣子就会“劈劈啪啪”地纷纷落下,不大功夫,地上就落了一层。我们树下的人便忙开了,间或一些枣子砸在我们的头上、身上,溅开来我们盈盈的笑意,溅开来我们幸福的生活。我们拾着幸福,拾着喜悦……每当这时,祖父、祖母总是各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祖父“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祖母慢慢地呷着碗酽茶,微笑着看我们捡枣子。我不知道他们二老此时在想些什么,但那笑容我敢肯定是会心的。我和妹妹会捧上一捧鲜红的大枣,送到他们的面前。他们那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在枣子红艳艳的颜色的映衬下,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光阴荏苒,花开花落。如今祖父、祖母都已离开了人世,我和哥哥、姐姐、妹妹也都娶妻嫁人各奔东西。那棵枣树依旧茂盛如初。今年秋天,我又回到了老家,爬上那棵枣树去摘枣子,站在高高的树上,望着房舍错落的故乡,望着脚下自己家的小院,睹物思人,不禁潸然泪下。赵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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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树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