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用来形容过年是最恰当不过的词了。我小时候的张灯结彩,是盼了一年的新衣;是盼了一年的炖肉熏鱼;是盼了一年衣服兜里装满的瓜子、花生和糖果;是盼了一年大雪夜孩子手里提的红灯笼;是盼了一年小丫头辫梢妈妈给扎起的红头绳;是盼了一年小小子手里挑起的红鞭炮……
那时,放鞭炮是男孩儿的最爱,也是大人们锻炼男孩儿勇敢的方式。因为家里穷,每年妈妈只买三挂小鞭。我家有三个哥哥,他们一人一挂红鞭,大哥和三哥性子急,过年时,手擎一挂鞭,噼里啪啦一会儿功夫就放完了。二哥性子缓,他把鞭炮拆成个儿,放的时候点燃火捻迅速扔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只是一声响,虽然比不上大哥和三哥集中放炮的响声大,但二哥却把鞭炮声延续放到了正月十五月儿圆,一声一声鞭炮的脆响把我们儿时的年味拉长。
小时候看着哥哥们放鞭炮,我和妹妹拍着小手儿在一边喝彩,从小到大一直觉得放鞭炮的事,一辈子也轮不到我头上,可是在1993年的除夕夜我亲手放了一挂鞭炮。
1991年的10月我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和那个他在满满的幸福生活中体会了“爱情”,就是这份爱让我们有了延续生命的想法,但这个延续的“不成形的生命”,让我在1992年的11月住进了北京妇产医院,并且接受了难以言状的痛苦化疗过程。两个疗程下来,我明白了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面对病魔,我必须勇敢地抓住生命的尾巴不能让她过早地完结。1993年1月16日(农历腊月二十四),经医生批准允许我提前回家过年。兴奋与喜悦让我忘却了病痛,我的那个他带我去王府井百货大楼买新衣,在我们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
除夕前夜,我稀疏的头发被他剃光了,他拉我到镜子前赞誉地说:“看,我媳妇的头长得多圆。”除夕的早晨他骑车带着我去买年货,年货中还多了一挂千响的红鞭。那晚吃了年夜饭看央视的春晚,在午夜12点钟声敲响前,他拉着我的手迅速来到楼下,他将红鞭炮挂在长长的竹竿上,一切准备就绪,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却把竹竿交到我的手里。“啊!你让我放鞭炮吗?”“没错,就是让你放,放放一年的晦气,奏响来年的好生活。”他点燃一支香烟,点燃鞭炮的火捻,呲呲呲火花四溅,随后清脆的鞭炮声从地面想起,红色的火焰迅速向天空升腾,他和我一起举着竹竿看红光四射,听鞭炮齐鸣。
我亲自放鞭炮那年26岁,又一个26年过去了,52岁的我在写这篇文时突发梦想,今年一定亲自再放一挂鞭,执鞭的人换成了我和儿子。回响那年鞭炮声声脆,期待今年鞭炮脆声声,在这份期待中我已提前享受到了快乐,提前感知了“张灯结彩”的年味……
伊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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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爆竹声声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