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系统客观地理解“乡土”一词的含义是源于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而对费孝通先生眼中的“乡土”有了浓厚的兴趣是根源于老先生的传奇经历与他开创的“田野调查”方法,这也成了我国社会学领域“土生土长”的研究方法。偶然一次读书沙龙的机会中,一个极其相似的名字闯入了我的视野,那就是《一个村庄里的中国》,第一印象里这可能跟费老的观点有一脉相承之处,与此同时又对现代中青年作家眼中的“乡土中国”将会呈现出什么样态充满好奇与期待。自此,我开始关注一个名字——熊培云。
熊培云生于江西农村,毕业于南开大学、巴黎大学,硕士生导师,曾经做过《新京报》首席评论员、《南方周末》等知名媒体专栏作家。他有着中国文坛上不可忽视的光芒,同时也拥有着一个中国乡村人应该有的质朴与谦卑。他的文字自由、明辨、慈悲、温暖,他的笔下致力于建设一个人道的、人本的、宽容的、人人自由而尽责的社会。《一个村庄里的中国》道出了他心中的乡村情结,一个村庄就足以涵射出广袤中国大地上的所谓的“是是非非”与“喜怒哀乐”,一个村庄就是一个微型中国的代表。这部书主要有六章,万物生长、前线与后方、阴阳界、隐忍混乱与抵抗、乡村民主、生活与信仰,从不同角度讲述了中国乡村自近代以来的变迁,呈现出了战火硝烟年代里的乡村面貌与乡村人的观点、“一大二公”阶段的乡村气息、从乡村的民主谈到乡村的自治,从乡村人的生活特色谈到守候乡村的灵魂。
中国的乡村从来都在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这些改变缓慢而曲折,就像作者而言“中国人是从不缺少扶危济困、改造社会热忱的”,中国的乡村也在逐步努力摆脱着穷苦的自我封闭特性,开始一点点融合到时代的大潮流中,这些都得益于每一次乡土人的尝试与历练。从最初的星星之火下的土改运动到安徽凤阳小岗村的血手印,占据全国大多数人的普通农民在推动着历史的发展,试图寻找新的生存思路。成就不可否认,但是终究仍然逃离不了根深蒂固的乡土特质。我们的中国不是机器轰鸣下赶来的时代文明,而是根植于广袤土地与阡陌封疆下的农业蜕变。乡村沉淀下来的是中国人骨子里的意识,因而“心安处是吾乡”与“小富即安”的小农思想仍然占据了大多数农民的脑袋,故而所谓“安土重迁”的情愫与“背井离乡”的漂泊感也就大抵可以理解了。在熊培云的书中不止一次地提到了他的故乡情结,也不止一次提到了乡村生活的状态,他渴望那种人与人之间有温度的生活状态,比较反对城市的自我封闭性。他说“乡下人是敞着门过日子的,而城里人终日关门闭户。”他更多地把乡村作为一种精神的家园,因为从这个村庄里他可以审视传统中国的血脉与特质,可以窥得中国人的骨气与情怀,并且鲜活得一览无余。至此,我才领悟到此书题目的含义。的确,中国建立在几千年的农业文明基础之上,农业占基础地位、农民与农村占重要地位的改革发展趋势之下,我们确有必要对中国的乡村社会做一个深入全面地了解。
当然,我们剖析中国的乡土情结并不是站在前人的角度上自我言说,而是站在城镇化转型时期的道路上思考中国乡村的步伐与姿态。熊培云说“我的乡愁不只是关乎过去的,更是关乎将来的,有时候也是一种转型期的乡愁。”中国的乡村现在面临着新型城镇化建设的重要发展时机,也是处在改变以往“贫穷”“落后”面貌的重要契机阶段。这个曾被时代忽视的角落终于可以从国人对工业文明的极大向往的热情中争得了一丝关注,又成为了“改天换地”的对象。但是转型期乡村社会暴露的问题也随之扑面而来。一个个留守的村庄成为社会民生领域的重要问题,乡村青年人涌入城市,乡村边缘化、空心化、凋敝化现象不得不让人由衷地感叹道“城市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偌大的中国乡村似乎被城镇化的巨流卷席得所剩无几”。其实城乡二元的结构下,乡村的确被裹挟了,但不是被城市裹挟了,而是被贫穷裹挟了。大量的农民不再犹如父辈一般牢牢被捆绑在以往的土地上,他们需要寻找新的机遇,于是纷纷涌入城市寻找机会,新生代的农民工群体由此而来。但这是他们最终的归宿吗?不,城市赋予他们的仅仅是更高水平的工资与工作机会而已,他们多半仍然会在满足了生活的基本需要之后回归到养育他的土地,中国农民的“故乡情结”再一次被体现出来。
此外,乡村人才外流的现象严重,留不住人才的土地会日渐“贫瘠”。所以偶听得北大清华的高材生回归田园做羊倌或种蔬菜会让公众如此吃惊,因为一个根深蒂固的理念在始终发挥作用,那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传统中国乡村对待人才的态度则是举全家之力将后代推入到知识分子阶层中去,希望他们从此脱离土地的束缚,与此同时光耀门楣、举家同庆。这种观念阻隔了高端人才向基层乡村的流动,殊不知城镇化建设中的重要突破就是要打破传统理念的束缚,将有创造力的新鲜血液注入到乡村土地中,这是重要举措也是日后努力的方向吧。
在顶层设计的指导下,城镇化进程也非常重视原始乡村文化的保护,强调顺应乡村自然规律,留得住绿水青山,记得住乡愁。这开启了乡村文明希望的曙光。于此,我们当然也不必过分欢呼雀跃,只需要认真守候着内心的那点乡土情结,保持着那依然质朴的赤子之心,不忘根本、不急功近利,助益乡村的发展与乡村生活方式的优化则是我们需要一直关注并支持的重要初心。一个村庄里折射出的是一个中国的典型生活方式,一个村庄里暴露出的问题则代表性地呈现出中国亟待解决的瓶颈。村庄里浓缩了朴素的中国情结,乡土里滋养着真实的中国面貌。
也许是由于基层工作的原因,特向诸君推荐此书。一方面期待抛砖引玉,引导大家理性地对待乡村问题、城镇化问题,期待大家对此话题可以多做交流、碰撞出思想的火花,另一方面也姑且抒发我自己的乡土情结吧。愿君拜读此书,与之共勉!马京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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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中的中国情结
——评《一个村庄里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