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房后那棵花满枝头的杏树已褪去了芳容,残红凋落之时,却发现树上已经长出了很多绿叶,更可喜的是结出了许多拥拥簇簇的果实。这些青涩的果实大的如蚕豆,小的如黄豆,挨挨挤挤地在枝头迎风而舞。个个呆头呆脑,鼓眉弄眼,交头接耳,似乎还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风雨。它们青得天真,酸得可人,在春天的世界里感受着最美好的时光。
青杏是由花朵转化而来的,虽然还没有长大,但这一树青杏就是我的期望和憧憬。记得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就种有两棵杏树。母亲说,杏树特别好,杏与“幸”谐音,种杏树就是种幸福。待到杏花开放的时候,我便觉得那就是一朵朵的幸福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这是大文豪苏东坡的诗句。杏花落了,青杏挂满了枝头。母亲告诉我,很多杏花是不能结成果实的,因为它们是“谎花”,“谎花”只能开花不能结果。母亲还说:“杏树也有疲劳的时候,就说咱家这两棵杏树,像商量好了一样,今年这棵结的果实累累,特别水灵,而另一棵结的就少。”就这样互相交替,循环往复,母亲说这叫大小年。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傍晚我看到青杏落了一地。心中一惊,赶紧让母亲来看。母亲淡淡地说:“这些青杏是我故意弄掉的,这叫疏果,果子结得太多了也不行,不疏果的话满树杏儿都长不好。”
接着母亲给我讲起了道理。她说:“其实每一颗果实的成熟都是不容易的,开花了要看是不是能结成果实,结果了要看是不是适合继续长,继续长的过程中要看能不能禁得住风雨。母亲打个比方,就好像农民播种的谷苗,刚长出的谷苗密密麻麻,需要人们通过中耕,一点点,一颗颗的将多余的,弱小的谷苗剔除,只留下一定数量的,壮实的谷苗继续培植,才能获得好收成。”这是母亲的家教、家风,总是结合实际生活中的道理讲给我听。
一年中,杏树将自己的生命周期切割成两部分,从春天的繁花到盛夏的收获,它极速走过了繁盛的时期,而后沉默的迎来秋冬。演绎了上半场的精彩,又低调的安守下半场的平淡。不像其他果树,选择在秋天结果。植物同人一样,也有着多姿多彩的生命选择,但只要灿烂过、付出过,都会成为美好的记忆。
人到暮年,总爱怀旧,闲暇之余,常常回忆儿时的时光,或触景生情,或因景忆情。纵使岁月洗白了两鬓,却永远洗不掉童年的记忆,面对这颗青杏树,我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青涩而纯真,而母亲依旧是慈祥睿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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