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杰
到京西门头沟的十多年,结识爱好文学的师友不少。说她是给我印象最深、感触最多的文友,一点儿也不为过。尤其近两三年,我们的接触,从文字到家庭、到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们,几乎是无所不谈了。
她叫刘庆玲,年长我几个月,我称她姐。姐姐退休前是京煤集团的机关干部。缘于文学,她荣获过北京市第三届“示范书香家庭”等荣誉称号,也曾受聘到学校讲过课、带过学生。
看到她面容黯然憔悴,我知道她身体不是很好。直到有一次作协活动,我才得知:她是尿毒症患者,而且还要天天在家里给自己做几次透析,我惊呆了!
“请原谅我,真不知道您的情况。那、以后有活动您就别来了。”
“我没事的。咱作协的活动我得来,我可以把透析时间串开呀!再有采访的活儿,我也可以做的……”她的回复,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那天,我忍着心疼,用力地拥抱、抱紧了她。同是“穷酸”苦命之人,我不知自己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我能想象得到:患病11年了,当初女儿要给她换肾的心情,她要轻生被爱人拦阻的感动。她记得爱人说过:“别怕,还有我呢,这坎儿咱能过去!”是啊,有了爱人作伴儿,她还怕什么呢?可是,没有多久,爱人患了癌症。她重复着爱人曾经对她说的话:别怕,有我呢,这坎儿能过去!接下来的5年治疗,还是没有留住他。2015年7月,她送走了他……
当她一个人默默地打理着这个家,打理着现实和未来,思念也长成了文字。这些用泪水浇灌的记忆,不仅是为了让天堂里的爱人放心,更是为了让国外的女儿安心。
受病痛或杂事缠扯的人,心都比较烦躁,她却不是。她的语速,总是不紧不慢;她的小家,总是规规矩矩、干干净净。她给自己的生活节奏放得很舒缓,像顺着二胡琴弦流淌出来的乐音。
在她的身边,能感受得到她的隐忍,她的淡定,她的坚强。我理解的所谓坚强,应该是在痛苦、绝望以及无奈中,给自己开出的一条生路、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春节后,她嘱我为她将出的一本书“写序”,这是对我的抬爱,但我却和她说了“对不起”。我想,我的文字只当是文友间的互耀或勉励吧。真的,不管命运如何,我们必须发动马力,首先照亮自己的内心。
这段日子,我被书稿里“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法律事务1051班级”的52个孩子围住了。我认识了沉默的唐敏、第一个起跑的李逸、主动补做笔记的班长刘仔豪、爱踢足球的高健、相信明天会更好的张笑迎、爱读小说爱听音乐的李忱、梦想当个律师的蒋平平、淘气可爱的毛伟、无忧无虑的盛晓静、爱剪报的宋旭爽、因笔记好而获奖励的闫雪、写得一手好字的任泽西、想做教师点亮心灯的郭睿彬、最后一个“压轴”的27学号的李雅婷……
《我和52个孩子的故事》里,很多内容是记录她和孩子们的生活片段,不乏感人的章节和精彩的寄语。行走于2011年9月至2012年4月的时光隧道,她和她的孩子们,完成了17周34节的课业,她帮他们完成了花季里的祈愿。她说,作为老师,不仅是给学生传授知识、解疑释惑,更重要的是要引导他们确立正确的人生观,用一句鼓励的话语、一份不经意的关爱、一种信任的眼神,去影响孩子们的一生……
想想这个时间节点,正是她备受磨难之际:自身病痛,爱人又罹患“绝症”11个月之久,女儿不在跟前,很多人或恐早就“天下大乱”了。可她,偏偏走上了讲台,走进了孩子们中间。并且,在这片土壤里播下了“爱”的种子。若干年后的今天,我相信每个孩子都记住了她,记住这位用真情和深情为孩子们留下青春芳华、回眸瞬间的“奶奶”或“姥姥”。
都说,学生是一面镜子,可以观照老师的灵魂。老师,又何尝不是一面镜子呢?此刻,在一页页的文稿中,我感受到了孩子们给予她的微笑,感受到了一个师者的博大情怀:发现、放大孩子们的闪光点,让他们站在暖阳里、站在春天的翅膀上,起飞!
为师大半生的我,面对书稿、及其之外,想了很多。感谢庆玲姐姐,给我这样一个表达的机会。在这样一位姐姐面前,我只愿和她一样,直面人生,从容来去;做人谦卑、做事低调,不论何时何地都要躬下身子。
此生能遇到这样的一位姐姐,我感到骄傲、荣耀!
这里,我要向庆玲姐姐——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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