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学,1923年出生,是斋堂镇沿河城龙门沟人,中共党员。少年时,他是山乡的放羊娃,16岁参加八路军。历任冀热察挺进军学兵连战士、警卫员,中共怀来县沙城区委书记,宣怀支队政委。1949年,随察哈尔省南下工作团到达湖南省芷江县。芷江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第二天——1949年10月2日解放,由中国共产党人接管芷江县政权。芷江县党政军第一任领导都是门头沟人,县委书记是雁翅镇田庄村人崔显芳烈士的长子崔兆春,县长是斋堂镇爨底下人韩晓瑞,而县大队政委是沿河城龙门沟人赵清学。
龙门沟人到了湖南,真的跃了龙门。时年26岁的赵清学,风华正茂,才华横溢。在组织的培养下,他进步很快,不但出色地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还笔走龙蛇,撰写出有很高水平的文学作品。他先后担任省军区司令部办公室主任,柳州军分区参谋长,桂林军分区副司令员等职。职务高了,并没有影响他的文学创作热情,工作繁忙,他依然可以从容地利用业余时间写作。赵清学是真正的军旅作家,他没有进过正规的学校,更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文化知识和写作方面的知识,他只在村里念过“冬学”,参加八路军之后,他是警卫员,首长便成为他的文化教员。赵清学对文学具有天生的兴趣,战斗空隙时间仍不忘提笔习字。他发表的第一篇作品,就是在平西根据地时,他的首长《晋察冀日报》社社长邓拓指点下写成的。赵清学的第一篇作品题目是《房东两兄弟》,被称为“房东文学”。此后,他创作的主要题材则是“战地文学”“领袖文学”。他发表过的作品除了《郭亮的故事》一版再版外,还有《毛主席来到我们连》《周总理的衬衣》《刘少奇在晚会上》《我所见到的彭老总》《我给贺诚讲故事》《中流击水》《邓拓教我写稿》以及自传体小说《燕赵少年》等,计有200多万字。
1979年,赵清学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二灵子的婚事》《郭亮的故事》《芳怨悠悠》《燕赵少年》《咱这有个傻全宝》《追枪记》《迎着太阳走》等。散文《金不失光》获1980年广州军区文学创作一等奖,中篇小说《二灵子》获1982年广州军区文艺创作二等奖,《郭亮不死》获1986年广州军区文艺创作二等奖,《写在(资本论)里的小说》获1990年《人生与伴侣》创刊5周年优秀作品奖。
赵清学入伍前,在家乡的山沟沟里仅仅读过2年书,按照现在的说法,小学还没有毕业。有人或许会问:一位半文盲状态的人怎么能够成为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怎么成为著作颇丰的军旅作家?他的回答是:“读书(上学)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精,在于悟道,在于读书之外的不懈努力。”
赵清学的成长首先在于他有一个颇有见识的父亲,他的父亲对儿子的培养与众不同,对孩子说:“我不打算给你留房子,也不打算给你留地;我舍房子舍地,供你读几年书。”他对赵清学解释:“墨水喝到肚子里,文字记到心里,就像蜘蛛一样,什么时候拉丝,什么时候有。用不完,花不尽,别人也抢不了去,什么时候都是你的。”
父亲的教导,赵清学谨记在心。多少年之后,赵清学回忆起父亲时说:“我爸爸是龙门沟第一个说出知识就是财富的人。”
俗话说,九月九,大撒手。这个时节,农家没有什么活计,赵清学的父亲便拿出一块大洋送他读“冬学”。赵清学得以启蒙是在龙门沟的黄村,一位姓谭的秀才成为他的第一位先生。启蒙时间也就是读一个冬天的书,尽管时间很短,给赵清学的印象却是终生难忘。首先读书是件大事,要有礼仪感,赵清学回忆:谭先生请木匠给做了个牌子,上书:大成先师孔圣人之神位。然后,翻看黄历,择个黄道吉日,由先生带领弟子对着牌位,恭恭敬敬地叩首揖拜,才算是入了学房之门。
一冬天时间,赵清学念了四本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名贤集》。那时读书,柳体、颜体、行草隶篆,必须练就一手好字。再有就是熟读,必须将所读的内容全部背下来,赵清学做到了,而且成为读书孩子们眼中的大学长。
赵清学的父亲是龙门沟的村长,深知读书的重要,他身体力行,在自己的小村办起了学堂,父亲成为龙门沟的第一位校董。他深知“名师出高徒”的道理,父亲请来的名师是深山古寺“盖不严”的一位出家人。这位先生在赵清学的眼里:高高的个头,细条条的身材,年逾花甲,童颜银发,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使整个人气宇轩昂。据说,先生的祖上有翰林的功名,因为触犯了朝廷“王法”,这才遭到满门抄斩。当时正在外读书的他,听到消息,连夜逃往深山,削发为僧,幸免于难。好在改朝换代,他才蓄发还俗,接受龙门沟人的邀请,作教书先生。
先生姓李,名鸣雷,李鸣雷主持开学典礼,让村人看了个新鲜。李先生让人在天井当院摆了个八仙桌,将孔夫子的牌位请到八仙桌上,点燃整股的高香,鞠了个躬,转身向众人宣布:“龙门沟村私塾今天开学了。”12名学生排成两行,在大学长赵清学带领下,向圣人牌位三鞠躬,然后跪下,三叩首,起身后,下拜三次,鞠躬九次。对孔圣人行三拜九叩之大礼,然后向教书先生深鞠一躬,才算结束开学典礼。
赵清学在李鸣雷先生的指导下,读了《大学》《中庸》《论语》,以后又到沿河城读了一个冬天,听黄先生和师先生的讲学,他的正式学历就是两个“冬学”。一般说来,京西山人讲“冬仨月”,“冬学”到时间不过90天。一天有多少时间读书?是一个小时,还是半天,还是一整天?总体算起来,“冬学”的3个月,对不同的学生来说时长大不同,获得的学问深浅也就相差甚远。赵清学充分利用这3个月,最大限度利用每一天的点滴时间,即使上山砍柴,也要带上一本词典,夜里借着油灯也要熬夜继续读书。别人家聊天讲古,他听了故事,一定要再去从书本中找个答案。
龙门沟小鲍庄韩家,有许多藏书,他就常去借来读。别人“冬学”90天,或许读了90个小时,赵清学的90天,读书厚度,却是所有“冬学”人无法比及的。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就是金钱,对于学生来讲,时间就是知识,就是学问,就是成绩。
赵清学的学问,大多来自自学,特别是参加了八路军之后,他学习的机会就更多了。都说八路军是个大学校,15岁的小八路正是求学欲望强烈的年纪。赵清学在这所大学校里,利用点滴时间,好学不倦。当他读到边区的报纸时,便有了给报纸写稿的冲动,经过反复修改,他将稿子给了报社社长邓拓。邓拓认真看了稿子,仅仅改了一个字,就交给编辑发表了。都说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赵清学的成功之路,与他的境遇、家庭、老师是分不开的,但最为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不懈努力。
晚年的赵清学,功成名就,对家乡感情尤甚。他著文讲:“我走过许多地方,可我最熟悉的地方还是龙门沟村。我梦到过许多人,可我梦见次数最多的还是龙门沟人。我听到过许多故事,可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龙门沟的故事。因为那是埋着我衣胞的地方,那是我的家乡。
龙门沟,地图上找不到,百里开外鲜为人知,在哪?在长城脚下,永定河畔,北京城的西山后边,老人们说,是独角龙大闹无定河(永定河原名)时,一角豁出来个深山沟。
龙门沟村,山高路远人稀,但故事多,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凝结着许多故事。我就是生在故事中并在故事里长大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故事,便是我启蒙的无字书。”本版图片由区委党校/提供
军分区司令员的另一个身份
--记军旅作家赵清学